2007 年 10 月 的封存

歷史的蒼涼

因為要研究油街至牛棚藝術村的一段歷史,大量翻閱過去10年的報紙。借助wisenews的方便,並把研究視野擴闊,旁及地產、土地使用、城市規劃、文化建制的變動,嘗試把歷史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拼合起來,讀著讀著,我開始有一種心寒的感覺。

就好像《V煞》中大偵探回到集中營的遺址後,對”萬事相連”的感悟,在這一場"文化轉向"的遊戲中,我們每一個人都被捲入其中,而我的預感是﹕文化/藝術工作者,到頭來一定不會是嬴家,因為由一開始,這就註定不是屬於他們的遊戲,陪玩就只是陪玩。

心寒,幾近蒼涼。

不雅的文化政治

有關《中大學生報》「情色版」事件,有關香港獨立媒體有作者單挑淫審處的文章被評為不雅,近數月來其實多方論者已所論甚多,甚詳,筆者本來無甚可再引申,但恩師托《女流》另一編輯來電約稿,不好推辭,唯有「棟」高床板,苦思事件猶有什麼可議之處。

兩樁事件都涉及淫審近日不可思議的連串「發功」,但問題是﹕連串「發功」背後的條件到底是什麼?現行淫審機制的缺陷,早有論者論及,筆者不是法律專家,也不好多論;因此,筆者只想從文化政治的層面,點出幾個可能的思考方向。

(一) 與管理主義接合﹕早有論者指出,「情色版」、獨媒文章等被評為不雅並非單一事件,而這跟近年基督教新保守主義力量的抬頭與有系統的反挫有關。固然,本地的淫審機制有其內在缺陷,才讓新保守主義勢力有機可乘,鑽空子,借著制度性的力量,作道德上的大反撲。但問題是,這一套早於1987年制定的淫審機制,為什麼會在近年才被保守宗教團體有系統地反過來使用,大刺刺地以公器作子虛烏有的所謂獵巫呢?筆者認為,這也跟近年愈演愈烈的管理主義的抬頭有關。97以降,香港政府「凡事皆管」的轉向,大概是路人皆見。於是,原本以「好食懶飛」而聞名的衛生幫與小敗管理隊,突然變身神勇飛虎隊,天天掃場,日日走鬼。我不肯定這一套由管理主義變身的問責主義在現行淫審機制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雖然現在高唱入雲的高官問責制形同虛設,但從影視處近年的過敏反應,甚至書展期間頻密掃場「交數」,最終閙出《愛情神話》變《愛情淫畫》的閙劇,實在不得不令人重新思量淫審機制本身跟更大的管治(governmentality)文化的轉向之間的關連。

(二) 主流媒體這頭雙面獸﹕也有論者指出,《中大學生報》「情色版」之所以能夠成為「事件」,也跟主流媒體的大肆渲染有關。本地傳媒近年嗜腥、嗜血、嗜色,愛嘩眾取寵,本不是什麼新聞,而這跟1995年臺傳媒集團創辦《蘋果日報》,本地報業全面「小報化」,進入汰弱留強的市場戰國年代,有著莫大的關連。有趣的是,在近日有關不雅風暴中處於風眼核心的保守宗教團體明光社,正正是這一場主流傳媒大轉型的產物,它在開宗名義以監察傳媒及社會上的性倫理和道德的操守為主要任務的同時,也反過來有系統地充分運用主流媒體本身的煽色腥本質。可以這麼說,雖然目標不同,本地保守宗教團體卻吊詭地是它所要宣稱監察甚至反對的主流媒體的結構性的一部分。所以新保守主義的反挫力度之所以那麼大,最根本地說,大概跟近年主流媒體那種接近民粹的運作結構,不無關係。

(三) 兒少話語的遊擊戰﹕在近年一波接一波的道德混戰中,「憂慮可能會對青少年產生不良影響」差不多成為了所有的道德聖/性戰的尚方寶劍。固然,這一種針對青少年的淨化政治,並不是什麼新的事物,但「青少年問題」由七、八十年代所意味著的「問題青少年問題」,到現在成人世界對青少年接近鉅細無遺的全面治理,可以這麼說,我們所面對的已不是同一個兒少話語。筆者認為,正正是新時代的兒少話語,為本地保守宗教團體提供了制造道德恐荒的有力資源,混身道德遊擊性戰。

由是觀之,淫審事件只是冰山一角,場仗,有排打!

(原刊於《女流》第46期)

1G RAM

1G RAM果然是利害!!電腦運作得相當暢通無阻!!!

:p

畢業

依照習慣,我最終還是沒有參加畢業禮。其實,打從小學開始,我便一直沒有參加過任何的畢業禮。97年本來打算參加中大學士學位的畢業禮,但知道是董建華主禮後,便決定不參加了。

今次,算是人生最後一個畢業禮(除非我要再拿一個PHD),但最後還是決定不去。幸好沒有去,因為事後得悉,今年主禮的,是當奴曾。

當個隐士,還是跟我的性格比較吻合。

裡面的東西

假如不把在你們裡面的東西釋放出來,
那在你們裡面的東西就會把你們毀滅。

–《多馬福音》(七十)

重看《V煞》

電影《V煞》中有兩場戲是相當深刻的。一場是男主角V假裝祕密警察,把女主角艾菲關起來,磨練其意志,讓其浴火重生。艾菲之所以能夠捱過獄中磨難,是因為有緣在獄中讀到一位在集中營死去的女演員的遺書。愛的意志戰勝一切,因為那是一個面臨死亡的人,對她所不可能認識的人的愛,那是無私的愛。那不是欲愛,而是慈愛。

另一場是大偵探回到集中營的遺址後,對"萬事相連"的感悟。是的,由一點,人的直覺總可以依稀的感覺到事物間的連結,而且知覺到有些事"勢在必行"。這一種感悟其實很古老,古老到我們早已忘記了它的真實。

I see all the connections……

What the chorus said……

Fate is the master of everything it is vain to fight against fate from the beginning to the end the road is laid down human scheming is futile worries are futile prayers are futile sometimes a man wins sometimes he loses who decides whether he loses or wins it has all been decided long ago elsewhere it is destiny not a single man can alter it all he can do is let it happen

the good luck the bad luck everything that happens everything that seems to toss our days up and down it is all there from the first moment it is all there tangled in the knotted mesh of causes helpless to change itself even the great god lies there entangled helpless in the mesh of causes and the last day lies there tangled with the first a man’s life is a pattern on the floor like a maze it is all fixed he wanders in the pattern no prayer can alter it or help him to escape it nothing

then fear can be the end of him a man’s fear of his fate is often his fate leaping to avoid it he meets it

–Seneca’s Oedipus

此《色.戒》不同彼《色.戒》

終於看了李安的《色.戒》,還沒有時間系統的整理自己的想法,現在只在這裡提幾點。

1.
無疑,這一次的改編是李安的作品,而非張愛玲的作品。要談張愛玲作品的精髓,其實也不難,那就是一種張氏獨有的對世間人情的冷酷描述以及對人性(尤其是人的陰暗面)的深刻體會。就此而言,李安明顯地是把《色.戒》浪漫化與温情化了。但沒有什麼比將張愛玲的作品浪漫化更反張愛玲了。當然,原著中王佳芝在最後關頭突然轉念助易先生脫險,驟眼看似乎是因為動了一點真心,或因為想到對方動了一點真心的可能,而驟然豁出去; 但了解張愛玲一貫作風的都知道,王佳芝之所以在最後關頭轉念,大概不會是因為電影宣傳片所突出的那種對永恒的刹那的追求,而是張愛玲筆下人物的那種一貫的不徹底,所以王佳芝放走易先生後,張愛玲主要交待的是王在慌亂下截車往愚園路遠房親戚的家,避一避風頭,而非往電影中易先生應王佳芝的要求所特意安排的公寓,等待她的"奇蹟"。

至於易先生,李安的改編基本是完全把角色浪漫化與温情化,這無疑是較討好的,但卻離張愛玲的精神最遠。首先,李安安排了易先生一直被蒙在鼓裡,最後才由其副手道出真相,並指出他們一早已洞悉了王佳芝的底細;撇開這跟易先生的角色與位置之間的矛盾(在小說和電影中,直至易先生在香港送王佳芝回家的那一場,對於王佳芝,易先生一直都是慬慎多疑的; 至於安排一個特務頭子居然能夠一直被其副手蒙在鼓裡,實在說不過去),這明顯跟原著中易先生一早已洞悉一切的布局不同﹕"進來不久他就有情報,認為可疑,派人跟蹤,發現一個重慶間諜網,正在調查,又得到消息說憲兵隊也風聞,因此不得不提前行動,不然不但被別人冒了功去,查出是走他太太的路子,也於他有礙。"在電影中,易先生是玩真感情的,而在小說中,易先生大概是將計就計,就如同王佳芝一樣,把整個刺殺行動當成一場戲來演; 雖然對於二人來說,情真情假,到頭來已說不清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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