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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鄭威鵬
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並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一切已死的先輩們的傳統,像梦魘一樣糾纏著活人的頭腦。當人們好像只是在忙於改造自己和周圍的事物並創造前所未聞的事物時,恰好在這種革命危機時代,他們戰戰兢兢地請出亡靈來給他們以幫助,借用他們的名字、戰鬥口號和衣服,以便穿著這種久受崇敬的服裝,用這種借來的語言,演出世界歷史的新場面。 (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1]
自2006年8月起,圍繞著即將拆卸的天星及皇后碼頭,香港掀起了一場引起了社會廣泛迴響的城市保育運動。作為一個空間群落,天星及皇后碼頭本身,分別標誌著六十年代反殖運動的歷史記憶,以及六七暴動以後港英殖民管治模式的轉變。與此同時,天星及皇后碼頭也是一個充斥著各式市民活動的、活的公共空間。本文認為,天星及皇后碼頭事件之所以觸發這一場城市保育運動,在更深層的意義上,源自香港97回歸後的後殖民處境。事實上,在後殖民的年代,殖民的文化與政治邏輯,非但沒有從此消失,反而是變本加厲;加上雷厲風行的大型都市重建計劃以及全球不確定性的結構性變動,在再國族化論述的遮蔽下,香港進入了無法解殖的後殖困境。
本文認為,在因緣際會之下,天星及皇后碼頭正正為這一種特殊的後殖困境,打開了一個意義的缺口,一個讓不同的力量與聲音得以接合的話語及運動的空間;而本文的主要立論是﹕作為一個空間群落,就空間與運動参與者的關係而言,天星及皇后碼頭本身既是一個高度抽象的空間,同時在文化、歷史意義和意識形態上,也是一個高度漲滿(over-determined)的空間。筆者認為,正正是天星及皇后碼頭的這種空間特性,讓一場由城市保育出發的解殖運動得以焉然出場。 繼續閱讀 ‘無法解殖的後殖民﹕天星及皇后碼頭運動的空間政治 (討論提綱)’